昨天做了个梦,
梦很短,又或者只记得了这一点——我梦到我在刮胡子,我妈站在我后面,对着我说,你走的时候,胡子是几个星期一刮,现在变得每天都要剃了。我扭脸冲她笑了笑,看到我妈红了眼睛。
突然就醒了,缓了一会儿,除了窗户外面的风声,什么都没了。
其实算算离上次回国也没太久的时间,一年多一些,但不知道怎么,就做了这么奇怪的一个梦。
我和我妈的相处模式,可能和大多数人的不太一样。我妈属于很小孩子气的那种,仗着自己长得漂亮,每次出去逛街都喜欢挽着我的胳膊装我女朋友;她总是喜欢嘴上唠叨我,我也喜欢被她唠唠叨叨,因为其实我们俩都心知肚明,我们两个之间,她才是更像小孩子的那个。
我妈是个温柔的女人,能记住所有亲戚朋友们的生日、喜好、忌口。耳根子软,听不得别人在她面前说委屈,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拿去帮忙。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不喜欢我妈的人,因为她总是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得舒服。
大多数人应该都和我一样,一直以来都走在离父母越来越远的路上,小学一天回一次家;初中一周回一次家;高中一个月还不一定能回一次家;然后现在出国留学,时间也已经变成几年回一次了。
我原来上高中那会儿,语文老师让我们以“树欲静而风不止”为题,写一篇作文,我当时觉得这个主题实在是太沉重了,憋了半天,什么都写不出来。其实现在再回过头来看看,与其说是沉重,倒不如说是那个时候的我们都还从来没有真正感受过那种“风不止”的无力感。
应该很多朋友来多伦多都是从北京机场出发,北京机场让人感觉最痛苦的就是那道国际航班线的入口。过了检票口,坐扶梯到下一层,但是检票口和扶梯之间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,我每次走这一段路的时候,心里都总是空落落的。
第一次走那条路的时候,我能赤裸裸地感受到我妈在我身后哭成泪人的样子,却一直不敢回头看她。我当时好怕,怕我一个小的回头,小的迟疑,小的犹豫,让她更加舍不得。怕那沉甸甸的爱,在我一个回头,像洪水猛兽一样袭来,尽管我已经懂得爱是什么,却依旧敌不过那千万丈的柔情。
在那之后,才算是真的懂了龙应台《目送》里的那段话
我慢慢地、慢慢地了解到,所谓父女母子一场,只不过意味着,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。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,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,而且,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,不用追。
下次,就回个头看看吧。
不回头,只是因为你我都认为那份沉甸甸的爱会一直在我们身后,那是全世界最可靠的感情,哪儿也不会去。可是,这生活总有它那么操蛋的地方,不是吗?
这篇文章也就当我补交了一份好多年前的作业吧。希望这世上所有的父亲母亲都身体健康,长命百岁。
往而不可追者,年也;去而不可得见者,亲也。 希望以后,我们可以别总是让父母含着泪望着我们渐行渐远。 与君共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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